当我提起笔写这篇文章时,我的内心是矛盾的。我觉得自己笨拙的笔写不出来母亲在我心中伟大的形象,然而,我又极力想把她写好。
我的母亲,没有胡适母亲那样培养出了一个著名学者,也没有冰心母亲那般博学多才,她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中的一个。但是于我,她是特别的。
我的母亲,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实实在在的农民。父亲经常开她玩笑,说她是一个“大老粗”。母亲听了,也不生气,一笑带过:“我呀,只希望这两个孩子别学我。”
母亲的心却很细腻。六岁那年,我偷吃了爷爷掺了老鼠药的锅巴,毒死了一条小狗。母亲连夜骑自行车去十几里外的医院。有几家医院立刻拒绝了,母亲又去了县院,哭着求人家。于是医院允了下来。主要是洗胃。指头粗的管子通进鼻道,伸进胃子里,把胃子里的食物统统排出来。我大喊:“我再也不馋了,再也不馋了!”我依稀看见,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,失声跑了出去。
一晃十几年过去了,我却依然不是母亲的乖乖女。高考那一年,母亲为了我咽了许多苦。我脾气不好,动不动生闷气,摆脸色给母亲看。那段时间,母亲话都不敢多说一句,生怕我不高兴,影响心情。每天早晨,她起得比我还早,我的梦中总有碗筷叮当作响的声音;中午还没到家,拖鞋早已摆放在门口;晚上,无论我学到几点,她也跟着几点睡。她和父亲睡着会打鼾,我在屋里学习,经常学不进去。母亲推了推父亲,让他翻个身,自己半躺着。一不小心又睡着了,她会像个孩子似的,连声道歉:“哎呀,妈不好,妈不好……”我背过脸,任由泪珠滴落,打在试卷上……
母亲的操劳得到了回报,我终于考上大学了。假期回家,母亲一连会打十几个电话,问我要吃什么,具体几点到,在家住几天……在我眼里,母亲像是永不停息的时间,忙忙碌碌一辈子。
前阵子在网上看到一段话,母亲这辈子说过的最大的谎言是“等你长大了,我就不管你了”:等你长大了,我就不管你了;等你上大学了,我就不管你了;等你工作了,我就不管你了;等你成立家庭了,我就不管你了……母亲,什么时候你能真的“不管我”,“管一管”你自己呢?
每一次的回家,都会发现母亲又老了,皱纹又添了几道,白发又多了几撮。母亲总是笑笑:“人嘛,总是会老的啊。”
耳畔响起了一首歌:“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,晚风吹来一阵阵……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,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……”我捡起记忆的碎片,拼凑起数不清的故事。